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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課結束後才慢悠悠從教室後門打著哈欠走進來。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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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下後,一如既往的趴在桌子上。

前面的女生轉頭過來看了看陳以錦,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她們想告訴陳以錦大掃除的事情,想讓他到時候不要著急著離開,也不要逃課,但是陳以錦一進來就趴著睡覺,她們不敢開口打擾他,要是吵到他睡覺,以他的脾氣,她們肯定要被罵。

她們互相看了看,對方都不敢,最後默默轉了回去,一副認命的樣子。

陳以錦依舊睡著,第二節課結束後他才睜開眼睛,但還是一副迷迷糊糊沒睡醒的樣子,他打著哈欠走出教室,回來的時候臉上有水,劉海濕噠噠的還在滴水。

陳以錦朝程玥伸出手:“小啞巴,有紙巾嗎?”

程玥擡起頭看他。

陳以錦甩了甩腦袋,頭發上沒來得及幹掉的水甩在了程玥臉上。

程玥:“……”

這人怎麽天天都那麽一副欠揍的樣子。

陳以錦說:“小啞巴,你不給我紙巾,我就只能甩幹我的頭發了,那你別介意啊~”

“……”

程玥從抽屜裏拿出一包紙巾,重重拍在陳以錦桌子上。

陳以錦笑著:“謝謝啊。”

程玥沒理會他的話,繼續低頭寫試卷。

陳以錦用紙巾擦著頭發和臉,剩下沒用完的丟在抽屜裏,用過的,本來想先放在桌子上,但瞥了眼程玥,轉身丟去了垃圾桶裏。

上午的時間,陳以錦都在睡覺和發呆當中度過,桌子上大把空白試卷堆積著,正兒八經的課本一本沒有。

程玥再次疑惑起來,他到底是為什麽要來學校?難道是因為在學校睡覺更香?

午飯時間,謝堯和白西樹在二班教室後門喊他:“陳少爺,吃飯去!”

陳以錦這才從桌子上爬起來,然後跟著謝堯和白西樹離開。

梁晗音笑著走到程玥面前:“程玥同學,咱倆去食堂吃飯吧,今天三樓食堂有糖醋魚哦~”

程玥說:“我不喜歡吃甜的。”

“那食堂還有紅燒排骨,清蒸魚片,青椒炒雞蛋,幹煸四季豆,等等等等!”

程玥:“……”

梁晗音想拉程玥的手,程玥下意識的躲開,梁晗音楞了下,眼神有些許詫異,程玥看了她一眼,然後站起。

梁晗音很快恢覆笑容:“走吧走吧,要是去晚了,那些好吃的可就沒有了!”

去食堂的路上,梁晗音忍不住多看了程玥幾眼,她還是和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那樣漂亮,哪怕身上穿著和他們相同的寬松且略醜的校服,也難以掩蓋住她的美麗。

只是,她還是一如既往的不愛說話,也不喜歡被人觸碰。

梁晗音不由得想,她是經歷過什麽嗎?

但是梁晗音確信,即便是她問程玥,程玥也不會回答她。

食堂三樓,人多,幾個窗口都排著長隊。

程玥迎面撞見了嘴裏咬著一只雞腿的陳以錦,他眼神稍微詫異了下,想開口說話卻發現自己嘴裏咬著雞腿,然後放棄,和謝堯去了旁邊的座位。

程玥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眼排著長龍的隊伍,他怎麽那麽快就打到了?他好像也就比自己先離開教室一兩分鐘吧。

梁晗音有些無奈的說:“程玥同學,就目前的情況,我覺得我們今天可能是吃不到三樓食堂裏最好吃的飯菜了。”

程玥說:“沒關系。”

梁晗音又補充:“平時這個時候三樓食堂都沒多少人的,我也不知道今天為什麽這麽多人。”

程玥重覆著:“沒關系。”

然後她又說:“吃別的也可以。”

程玥對吃的沒有多大的要求,她本來胃口就小,只要可以填飽肚子,讓她不在寫題的時候覺得肚子餓就沒問題,即便只是一個面包都是可以的。

梁晗音還是帶她在食堂吃的,不過是去四樓的食堂,在那裏吃一頓飯的消費是普通學生一天的夥食費,所以四樓食堂人不多,只有零零散散坐著一些人,其中還有一些老師。

程玥不傻,看見老師聚集著坐在這裏吃飯的時候就知道在這裏吃頓飯的價格不低,她不在乎這個,但是沒必要讓梁晗音破費請客。

於是程玥說:“我想吃面包。”

梁晗音楞了下,笑著:“說好的這周都是我請客的,我怎麽能讓你吃面包呢,在這裏吃也是一樣的,不用客氣!”

“但是我想吃面包。”

“……真的?”

程玥點頭:“嗯。”

然後兩個人離開食堂去了小賣部。

程玥挑了個紅豆沙面包,三塊五。梁晗音覺得有點寒酸,又給她買了一杯蘆薈酸奶。

梁晗音笑著說:“其實你不用為我省錢的,我攢了好幾年的壓歲錢,有個小金庫呢!”

程玥點了點頭:“嗯。”

“那我們明天去四樓試試?我還沒去四樓吃過飯呢!”

程玥提醒:“明天是周六。”

梁晗音這才反應過來:“那就下周吧,一周有七天,今天才是我請你吃飯的第二天呢!”

程玥覺得她其實不用把次數記得那麽清楚,她是為了二班參加元旦晚會節目預選的,不是為了她個人,她請自己吃了兩頓飯已經很良心了。

所以程玥說:“不用請客了,你的心意到了就好。”

“可是我都答應你了。”

“沒關系,我可以當做沒發生。”

梁晗音忍不住笑了下,然後點頭:“好吧好吧,既然你都那麽說了,我也不勉強,那下周一我給你送個禮物,就當這事結束了吧。”

程玥想了想:“好。”

回到教室,陳以錦還是不在,和昨天一樣,在午休進行到一半的時候滿身是汗的回來,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做了些什麽。

陳以錦再次朝程玥伸出手:“小啞巴,要紙巾。”

“……上午不是給過你?”

“吃飯的時候用完了。”

“……”

“早給點嘛,別小氣,我下次還你一打。”

“……”

程玥從抽屜裏拿出一包紙巾放在他桌子上,既然知道自己會出汗,天天都出汗,還不知道準備點紙巾在教室裏,真是傻子。

陳以錦笑著:“謝啦。”

之後,是幾乎和昨天相同的畫面,程玥在刷題,陳以錦擦完汗後趴在桌子上睡覺,一睡就睡到了下午第二節課結束後。

再有一節課,就是用來大掃除的自習課時間。

坐在他們前面的兩個女生忍不住回頭來看陳以錦,像是在看他是不是還在位置上坐著,有沒有要逃課離開的跡象。

陳以錦瞥了她們一眼,沒好氣開口:“看什麽看?有話就說!”

語氣不善,表情更不善。

那兩個女生尷尬笑了下,迅速轉了回去,正經事是半句沒開口。

陳以錦摸了摸鼻子,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他就那麽可怕嗎?有什麽事情不能直接說的,煩死了!最討厭這種磨磨唧唧,有話半天說不出來的人了。

陳以錦看向程玥:“她們要說什麽,你知道嗎?”

“等會兒大掃除。”

“就這事?”陳以錦無語了:“一個大掃除有什麽不能說的,我是會吃掉她們嗎?我也沒有這麽饑不擇食吧!”

程玥看了他一眼:“你太兇了,她們怕你揍她們。”

“……”

程玥又說:“等會兒的大掃除不許走。”

“我看起來像是那種會逃大掃除的人嗎?”

程玥給了他一個自行體會的眼神。

陳以錦暴躁:“我逃課的時候我怎麽知道要大掃除,那個不算!”

“你今天知道就行。”

“切!”

不就是一個大掃除嗎,他怎麽可能會逃!他像是那種會逃避搞衛生的人嗎?!

最後一節課結束後,謝堯來喊他:“陳少爺,網吧走起!”

陳以錦下意識的站起來,程玥伸腿踹了一把他的椅子。

陳以錦回頭看她,程玥擡頭默默註視著他,他看著程玥的眼睛,忽然想起不久之前自己說的話。

陳以錦呼出一口氣,對謝堯說:“你們先去,我等會兒找你們。”

謝堯一臉難以置信:“我操,你要搞大掃除?驚了!”

陳以錦舉起拳頭,謝堯笑了兩聲,跑走了。

陳以錦無奈轉頭看程玥:“我沒跑啊!”

程玥點了點頭:“嗯。”

☆、他有點狂

教學樓後排球場區域。

程玥和兩個女生拿著掃把在掃落葉,陳以錦打著哈欠站在一邊,身旁是一個垃圾桶,已經裝了大半的落葉。

這裏沒多少人來,垃圾不多,只有角落裏隱約有一些煙蒂。由於銀杏樹的緣故,落葉不少,剛到的時候地面已經有一層落葉鋪蓋著,她們費了好大力氣才折騰完半塊排球場,還剩下半塊沒來得及清理。

垃圾桶很快滿了。

程玥對陳以錦說:“倒垃圾。”

陳以錦長呼出一口氣,吹了下劉海,不情不願的拖著裝滿了落葉的垃圾桶離開了。

另外兩個女生對程玥這樣使喚陳以錦的行為表示詫異,老師們雖然不怕陳以錦,但她們可是怕得很,別看陳以錦平時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打起人來那叫一個狠!

高一開學典禮那時候,她們兩個“有幸”目睹了陳以錦打高三那些混混學長的畫面,場景過於殘忍和血腥,她們不忍回想,但從此留下陰影。

誰想,高二分班,她們居然還是和陳以錦一個班。

她們怕他怕得很,平時一句話不敢和他說。

但程玥顯然不怕他。

有個女生壯著膽問程玥:“你不怕陳以錦嗎?”

程玥不解:“怕什麽?”

“他可是……是校霸!家裏有背景那種,不然他科科零蛋,怎麽可能還念到高二啊!”

說著,女生朝著剛才陳以錦離開的方向瞥了眼,生怕他忽然回來。

程玥覺得女生說的有點道理,但,那又怎樣?和她沒多大關系。

見程玥似乎不感興趣的樣子,兩個女生也沒有再說什麽,只默默掃地。

然後排球場另外一邊出口傳來幾個男生嬉笑的聲音,她們擡起頭就看見六班那幾個不學無術的學渣朝著她們這邊走來,手裏還拿著點燃的煙。

兩個女生膽子小,手裏握著掃把,但卻躲在了程玥身後。

程玥不認識他們,自然也不知道女生為什麽怕他們。

為首的那個,叫於磊,染著一頭黃毛,吊兒郎當的樣子很是難看,他背有些駝,見到程玥的時候,臉上露出個猥瑣笑容,隨後把手裏的煙丟在地上,笑著朝程玥走去。

“喲,這是哪個班的美女啊?以前居然都沒發現!美女,你叫什麽名字啊?跟我認識認識唄。”

程玥擡頭看他,眼神依舊平靜,淡然開口:“走開。”

“喲,居然還是個烈性的美女啊,我喜歡!”

程玥還沒開口,身後傳來一句暴躁的“喜歡你大爺”。

程玥和於磊同時看過去,陳以錦拖著垃圾桶憤憤然走來。

於磊有些詫異,他怎麽在這兒?

陳以錦把垃圾桶重重丟在於磊面前:“傻-逼,快滾開,別在這裏打擾我們二班搞衛生!”

“陳以錦!”

“叫你爺爺幹什麽?不想挨揍就趕緊滾!”

“你!”

於磊指著陳以錦,眼看著要沖過來,他背後的兩個男生迅速拉扯住了他。

“算了算了,磊哥,咱先走吧,陳以錦惹不起啊。”

“是啊,先走吧。”

於磊氣悶,但老實說,單挑他確實打不過陳以錦這個瘋子,他們三個一起上也未必能夠討得到好,雖然心有不甘,但最後還是悻悻離去。

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陳以錦“呸”了一聲,語調裏滿是不屑和嫌棄。

他轉過頭看向程玥時,程玥的表情依舊平靜,方才那場面似乎半點沒嚇到她。倒是她後面兩個女生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就剛才那會兒,她們生怕陳以錦和於磊他們打起來。

陳以錦把垃圾桶拖回到她們面前,扯著嗓子一聲吼:“楞著幹嘛,掃地啊,哥趕著去網吧打游戲呢,別磨嘰!”

兩個女生迅速開始掃地,程玥拿著掃把,慢悠悠走到一邊,然後掃地。

陳以錦吹了吹劉海,蹲在一邊的銀杏樹下等著。

倒了整整三桶樹葉,外加小半桶垃圾後,陳以錦的工作完成,洗了個手,背著其實一本書都沒裝的書包離開了。

程玥坐在座位上用紙巾擦著手上的水,放在桌上的手機震動了下,是司機劉海龍發來的消息:

【小姐,大掃除結束了嗎?我在老地方等你。】

老地方指的是走出校門後往右邊走一百米左右的一個便利商店門口的停車位上。

她被人接送上學的事情,程玥不想讓人知道,所以讓劉海龍停在了稍遠的距離。

她回覆:【很快出來。】

劉海龍秒回:【好的。】

接下來兩天是周六周日,放假,程玥把自己周末可能要用到的書籍帶了回去,放在書包裏有些重,然後拿了些出來抱在手裏。

走出校門的時候,和一個男生擦肩而過。

她目不斜視,男生卻扭頭看向了她,眼神有些疑惑,剛才那女生有點眼熟,他打算跟過去看看仔細,有人忽然喊他,他應了聲,轉身離去。

“友緣”網吧。

老位置找到白西樹和謝堯,難得的,司柏許那個假正經也在,陳以錦瞥了他們一眼,把從外面便利商店買來的零食丟給他們。

謝堯笑著:“喲,今兒陳少爺大方了一回啊,居然主動買零食給我們了。”

陳以錦白了他一眼:“那你給錢。”

“不可能。”

司柏許看了他一眼,眉頭輕輕挑:“聽說你報名了“W&B”游戲協會舉辦的世界聯盟電競大賽,預選賽時間在期中考試。”

“是又怎麽樣?”陳以錦在裏面位置坐下:“你可別說這種事情你也告訴我姐啊,司柏許,你就是個告狀精,要不是看咱倆認識那麽多年,我早揍你了!”

司柏許笑了下:“那可別,我可打不過你這個瘋子。”

陳以錦翻了個白眼:“滾!”

之後是游戲廝殺時間。

陳以錦為了預選賽練習了很久,以他的手速和技術,度過預選賽沒有多大問題,他對自己很有信心,這次預選賽手到擒來。

看著陳以錦電腦屏幕上顯示的三殺,司柏許換換開口:“你真不參加期中考試?你要是再是零蛋成績,年級部主任好像會勸退你。”

陳以錦的視線沒從電腦屏幕上移開,對這樣的話題更是沒有半點興致,他只說:“他要是做得到,那就勸退吧,反正我也不想念書。”

司柏許抿了下嘴唇,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陳以錦的註意力完全被游戲吸引,看起來就和尋常沈迷於網絡游戲的學生沒什麽不同,別人不太可能理解他的所作所為,但只有陳以錦自己心裏清楚他在做些什麽。

司柏許知道自己勸不動他,索性也就沒有開口,但他想,陳以錦遲早都會後悔的,這青春正好的年紀,可不適合全部拿來打游戲。

於是司柏許說:“明天周六,去爬山嗎?”

謝堯懶洋洋伸著懶腰:“啊哈~大周末的,就適合躺在家裏睡覺,爬什麽山啊?”

白西樹附和:“就是,天天睡眠不足,周末該補補覺了。”

司柏許又說:“第一個爬上山頂的,給一千,第二個,給五百。”

謝堯楞了下,迅速舉手:“司哥,我去我去!我要拿第一!我和老白都去!”

陳以錦不屑的“切”了一聲:“就一千塊錢就收買了你倆,沒骨氣!”

“陳少爺,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但凡是可以用錢解決的事情,我都解決不了,不要錢,我要什麽?骨氣不能賣錢,但是狗腿可以!”

陳以錦翻了個白眼:“傻-逼。”

謝堯又說:“陳少爺,我們三都去,你不去說不過去吧!”

“行啊,去去去!爬不死你們,到時候給你倆崖邊拍照,往下一推,送你倆直接下山。”

謝堯:“……”

白西樹:“……”

司柏許沒忍住笑出了聲:“那最後是不是還要加一句,‘你看我還有機會嗎’?”

陳以錦笑著:“那也行。”

然後陳以錦給了謝堯和白西樹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你倆明天小心著了啊。”

司柏許的笑聲更大了。

周六。

早上五點半,陳以錦被謝堯的奪命連環call給吵醒,他趴在床上,按下接聽鍵。

謝堯滿是笑意的聲音響起:“陳少爺,起床啦,爬山去了!”

“陳少爺?你醒了沒有?怎麽沒有聲音啊!”

“陳以錦?陳以錦——”

陳以錦長吸了口氣,重重呼出:“陳你大爺,操!”

謝堯的笑聲響起:“你還活著呢,我還以為你熬夜打游戲猝死了呢!”

“……要死也是你先死,傻-逼!”

“快起來,司哥去接你了,我和老白在山下等你倆。”

然後電話被掛斷。

陳以錦翻了個身,長長嘆息聲在安靜的房間裏響起,緊接著,有貓的叫聲響起。

“喵~”

一只黑貓跳上了陳以錦的床,直接蹦到了他胸口。

陳以錦差點一口老血吐出來。

他睜開一只眼,拎著黑貓丟到一邊:“煤球,自己玩兒去,別打擾我睡覺!”

“喵!”

黑貓煤球不停地抓著陳以錦的被子,淩厲的叫聲沒停下。

陳以錦掀開被子,看向煤球,瞪了它一眼。

“喵——!”

一巴掌揮下,準確無誤打在了陳以錦臉上。

“操……”

然後手機響起,來電顯示是“司柏許”。

陳以錦瞥了眼:“操!”

☆、他有點狂

南山墓園。

程玥穿著一身黑衣,手裏拿著一束紫羅蘭,小步跟在前面兩位老人家身後。

那是她的爺爺奶奶,專門從老家X市趕回來的,今天,十一月十七日,是她哥哥程旭的生日,也是他的祭日。

他死於他二十一歲生日那天。

今年的他原本應該是二十四歲,可卻永遠的停留在了二十一歲那年。

他的墓碑上貼著一張他笑得燦爛的照片,只不過墓碑冰冷,照片也沒有溫度,即便是再燦爛的笑容,此時看在他們眼裏都是諷刺的。

爺爺摟著奶奶的肩膀在哭,他們手裏的百合花都沒來得及放下。程玥臉上沒有多餘表情,淡淡看著墓碑上哥哥的照片,然後將手裏那束紫羅蘭小心翼翼的放在他的墓碑前,照片下。

她伸出手輕輕觸摸著那張因為風吹雨打而略微褪色的照片,腦海中似乎有哥哥笑著喊她一聲“玥玥”的畫面。

她眨了下眼睛,聲音也是輕輕的:“哥哥,生日快樂。”

聽見程玥的話,奶奶哭的更厲害了,原本年紀大的她此時更顯滄桑,爺爺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程峰隨後趕來,腳步有些匆忙,臉上表情更是著急,他手裏也拿著一束百合花,小心著放在程旭的墓碑前。

每年程旭的生日他們都會聚集在這裏,只不過都不怎麽說話,爺爺奶奶責怪程峰當初沒有好好照顧程旭母子,才讓他們在程旭生日當天開車出門,結果發生車禍,兩個人都沒能夠回來。

他們不願意和程峰講話,他們甚至不和他們住在一起,寧願住在老家的舊房子裏,也不願意搬來Z市和他們一起住別墅。

祭拜結束後,爺爺奶奶要走,程峰想送他們,被奶奶厲聲回絕:“你就守著你的工作吧,還管我們兩個老不死的做什麽?不要你送!”

每年都是差不多的話,程峰已經習慣,也知道他們是嘴硬,所以還是堅持著把他們送了出去。

程玥習慣在這裏多待一會兒,目送著他們離開後,她的視線回到那塊冰冷墓碑的照片上。

程玥想,照片都發白了,要是可以換一張新的就好。

大約十五分鐘後,有個帽檐壓的很低的,裹著一身黑色風衣,卻難以掩飾他消瘦身形的男人朝著這邊走來,他手裏拿著一束紫羅蘭,腳步沈重,臉上沒有多餘表情。

他在程玥身邊停下腳步,莫約比她高出一個頭,視線和她一同註視著那張略微發白的照片。

程玥淡淡開口:“你來了。”

男人點了點頭,把手裏的紫羅蘭放下,然後對著墓碑上的照片輕輕說了句:“生日快樂。”

他聲音有些沙啞,臉色看起來不是很好。

程玥瞥了他一眼:“你生病了。”

“發燒而已,不礙事。”

“就算你不來,哥哥也不會介意。”

“但是我想來看看他。”

程玥沒再說其它的。

艷陽當頭的天氣,程玥覺得有些熱,額頭已漸漸冒出細汗,他卻看起來很冷,緊緊的裹著風衣,臉色略微蒼白。

程玥不由問他:“你真的沒事?”

男人輕輕搖頭。

“還是去醫院看看吧。”

男人笑了下,還是搖頭:“回去吃個感冒靈就好,只是有點發熱,我捂捂,出身汗就沒事了。”

程玥抿了下嘴唇,欲言又止。

兩人一同在程旭的墓碑前站了一會兒,同時離開。

下山的路上,隱約聽見背後傳來有人說臟話的聲音,那聲音略微耳熟,好似在哪裏聽到過。

程玥不由回頭看了眼,只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出現在視野中,他手裏拿著登山杖,正朝著旁邊的男生揮過去,男生笑著躲開,四個男生嬉笑打鬧著,時不時有笑聲傳來。

程玥瞇了瞇眼,果然是他。

她身邊的男人順著程玥的視線看過去,忍不住笑了一聲:“看著他們,好似看見曾經的我們。年輕人啊,正是風華正茂的年紀。”

程玥知道他說的“我們”指的是他和她哥哥。

只不過,年輕是年輕,浪費時間也是真的浪費時間,尤其是那個舉著登山杖要打人的家夥,天天都在浪費時間。

風華正茂的年紀,而他卻在虛度光陰。

他們沒有註意到程玥這邊的情況,打鬧了一陣後朝著旁邊的小路離開了。

程玥收回目光。

男人問她:“認識的人?”

程玥回答:“同學。”

男人忽然記起程玥剛轉學到Z市第一中學的事情,他楞了楞,臉上笑容有些愧疚:“抱歉,最近這段時間有點忙,不記得你轉學的事情了,沒有給你準備禮物。”

程玥搖了搖頭:“不用和我說抱歉。”

“禮物我會補上的。”

“隨你。”

程玥回到家,不見爺爺奶奶,只有程峰一個人坐在客廳裏,表情凝重的擦拭著裝裱著他們一家四口照片的相框。

那些相框原本是擺在客廳那鎖著的玻璃櫃裏,總共十四個,從程玥出生到她十四歲的一家四口的合照,每年一個。

程玥走過去,把程峰擦拭好的相框擺回到玻璃櫃裏,按順序放好。

“那個人是不是去看過你哥哥了?”

程玥楞了下,她背對著程峰,卻也知道程峰臉上是怎麽樣一副隱忍著的模樣。

她說:“你知道答案。”

程峰緊皺著眉,有很多話想要說,但扭頭對上程玥那雙眼睛時,那些話都被硬生生卡在喉嚨裏,半個字都說不出來,最後起身朝著書房走去。

門被打開,然後被重重的關上。

程玥回到剛才程峰坐著的位置,拿起被他丟在一邊的毛巾擦著他還沒擦完的相框,然後和開始那些一起放置回到玻璃櫃裏,最後落鎖。

鑰匙就放在旁邊的小格子裏,那裏有一盆小小的綠色多肉,長得正好,像花一樣。

回房間後,程玥脫下了身上那一身黑的衣服,換上了一身淺藍色的居家服,寬寬松松,穿在身上很舒服。

房間的書桌上,擺著打開卻還沒來得及寫完的數學題冊,旁邊是按順序擺放的語文、英語,以及理化生,語文和英語之間有個間隙,那是原本用來擺放數學題冊的。

下周周三周四是期中考試,她得好好準備。以前是怎麽樣的成績,這回考試結果都得是怎麽樣的成績,花在加拿大散心的時間,都得想辦法補回來。

陳以錦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一進去就倒在沙發上,像是一攤軟泥似的。

司柏許、謝堯和白西樹跟在他後面進去,一進門,原本安靜著的家裏瞬間吵鬧起來,幾個人走到沙發那邊,各自找位置坐下。

陳以錦家裏的保姆從廚房出來看情況,看見是謝堯他們,臉上露出笑容:“是你們啊。”

謝堯笑著和她打招呼:“林姨,我們剛爬山回來,好渴啊,能不能給我們拿點喝的呀?”

“行,你們坐著休息會兒,喝的馬上來。”

陳以錦擡起頭輕飄飄瞥了他們一眼,眼睛裏滿是嫌棄,隨後又倒了回去,把腦袋埋在沙發裏。

白西樹打開電視,司柏許把空調溫度稍微調低了些,謝堯則是主動跑去廚房給林姨幫忙,然後抱著一堆冰鎮的罐裝飲料回來,“叮叮咚咚”的全丟在了面前的茶幾上。

他們都不是第一次來,對這裏熟悉的很。

電視裏播放著NBA的籃球賽重播,幾個人看得津津有味,陳以錦悶著頭長嘆息一聲,拍了下沙發,然後無奈擡起:“我說,你們這是準備在我家吃完飯再走嗎?”

司柏許笑著:“來都來了,不吃頓飯再回去怎麽對得起我們今天陪你爬山。”

謝堯附和著:“就是!你還拿了司哥的一千塊紅包,我們在這裏吃頓飯怎麽了?”

陳以錦冷“哼”一聲:“說好的誰第一誰拿紅包,我第一,我拿紅包怎麽了?你們這是嫉妒,外加不要臉!趕緊滾!”

“想得美!”謝堯直接癱在沙發上:“不在這裏蹭頓飯我是不會回去的!”

陳以錦翻了個白眼。

謝堯對著廚房喊:“林姨,我們三個要在這裏吃完飯再回去,你記得多準備點飯菜呀!辛苦你啦!”

林姨從廚房走出來,滿臉慈祥笑容:“那你們要吃點啥,我讓老葉買回來。”

謝堯毫不客氣點單:“我要吃紅燒排骨,和油燜大蝦!”

白西樹說:“那我要吃螃蟹和豬蹄!”

司柏許笑著:“大菜他們都點了,那我來個三鮮湯吧。”

“好的,”林姨看向趴著沒動的陳以錦:“那,少爺,您要吃點什麽呢?”

陳以錦皺眉,語氣有些不耐煩:“他們幾個點的菜還不夠吃的嗎,還要我繼續點?”

林姨臉上笑容有些尷尬。

謝堯踹了他一腳,笑著說:“林姨,不用管他,他爬山太累了,虛得很。”

“好好好,那我去給老葉打電話。”

“辛苦林姨。”

林姨回去廚房後,趴在沙發上的陳以錦“哼”了聲,轉過頭去面對著沙發那面,沒看他們。

煤球從樓上下來,蹦跶了幾下,從沙發上頭跳下,然後穩穩當當落在了陳以錦的背上。

“哎喲我操!”

陳以錦猛的擡起頭,眉頭緊蹙,一把拎起煤球:“臭煤球,你是要弄死我是吧?”

“喵!”

謝堯和白西樹笑了起來。

司柏許笑著說:“你家煤球都看不順眼你的態度,得改改。”

“改屁!我就這樣!我直接把它丟了得了!”

煤球迅速揮舞著前足:“喵!!!”

陳以錦擡手把它丟到司柏許懷裏:“白送你了。”

“喵——!”

☆、他有點狂

周一。

程玥照常來到學校,神情有些許疲憊,剛到教室後門便忍不住瞇眼捂嘴打了個哈欠,走進去後,看見自己座位桌子上不知道是誰丟在那裏的一條十二包全新沒開封的紙巾。

教室裏只有第一名的那個男生,他每天都來的很早,但很少見到他講話,就連下課的時候他也是一個人在座位上坐著看書。

程玥沒有和他說過話,這紙巾也不可能是他放在這裏的。

梁晗音在程玥後面來到教室,笑著和她打招呼:“程玥同學,早上好呀~”

程玥點頭:“早上好。”

路過程玥的時候,梁晗音下意識的伸出手去拍拍她肩膀,卻忽然想到什麽,停在半空中頓了下,很快若無其事的收回。

程玥沒看見,擡起頭時只見到了梁晗音臉上的笑容。

程玥坐下後,瞥了眼身邊位置,陳以錦的書包在座位上放著,但人不在。這紙巾,是他給的嗎?

她的疑惑很快得到解答,因為在一分鐘後,陳以錦一腦袋水的走進了教室,胸口的校服沾著大片水漬,他站在座位旁邊,低著頭,頭發上的水順流而下,滴答滴答在地面。

然後他朝程玥伸出了手。

程玥眨了下眼睛,心裏暗自呼出一口氣,隨後默默開拆那條紙巾,從裏面拿出一包紙巾遞到陳以錦面前。

陳以錦拿紙巾擦著臉和脖子,又把紙巾蓋在頭發上吸水,最後坐下。

程玥看著他。

陳以錦吹了下濕噠噠的劉海,眼裏滿是不屑:“看什麽看?沒見過帥哥洗頭嗎?”

“你可以帶條毛巾。”

“為什麽?”

“太費紙。”

“……”

陳以錦不想理她,費紙怎麽了?又不是買不起?再說了,帶條毛巾在這裏才是不方便,濕噠噠的掛在哪裏?

還是紙巾方便!

班上陸陸續續來人,大概是因為以前陳以錦都是在上課後才到教室,現在看見他在早自習之前就在教室裏坐著,臉上的表情不由得詫異,像是看見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頭發幹的差不多的時候,陳以錦伸手撩了撩,然後在桌子上趴下了,他昨天晚上在網吧通宵,早上才到教室,現在正是犯困的時候。

旁邊的人在說什麽,念著什麽,他絲毫不在意,他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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